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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通常不會一直很番,最後總會可愛起來,但很番的通常沒小女生的份!(上圖為模特兒,非小男主角本尊
)那一年，我還是實習教師。
暑假第一天報到的時候，教務主任還沒開口，Kelly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先說：主任，如果可以的話，可不可以不要排我教一年級或六年級，因為我沒有經驗，這兩個年段聽說最不好教耶。主任笑了笑，不記得當時他有沒有回答我。
那個年代的實習教師名為實習，實質上和正式老師沒有兩樣，一樣要一肩扛起導師的責任(科任老師們在大部分的學校是肥缺，菜鳥們想都別想)。 開學前幾年公佈級務時，噹噹~本人榮登一年級的導師，當場有種發暈的感覺，一時間弄不清到底是二老闆處罰我的不識相，還是我真的太幸運了。事後證明二老闆並沒有故意整我，而是那一年轟轟烈烈的九年一罐，以及建構式數學圈圈叉叉教學法，在眾多基層教師的反對下隆重豋場。這個政策一整個嚇跑了許多低年級老鳥，所以身為菜鳥的一干新人們只好摸摸鼻子認了。
不說你不知道，還沒接觸一年級小朋友前，就像每個有基本愛心的人類覺得每一個小小朋友都好可愛，接觸了之後才深深了解一年級 =外星人，一年級 =番阿，整菜鳥老師的最佳方法就是給她一對耳塞，然後送她去一年級。我們的名言是一個小孩是天使，一群小孩是惡魔。
要理解一年級小鬼們的語法是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，那難度絕不亞於CSS，而我對於這個年齡層小鬼的語言模式剛開始灰常灰常的有挫折感，每當我真心誠意、唱作俱佳自以為感人的說了一長串春風化雨般富有”教育意義”的話，結果卻往往是他們彷彿外星人看外星人一樣，睜大眼睛直視著我自顧自說著我的外星母語，彷彿看透了我非他們族類的真相，總之是雞同鴨講，白搭！再加上我的處女班有兩支大聲公，嗓門比電子花車威力還要強上十倍，在他們交相放送下，每天處在高分貝的噪音下，我努力的撐大耳朵了解他們的外星童語。
話說班上有一個性格倔強的小鬼，家庭環境的關係他相當自立自強，大概只有第一天上學看過他的母親，之後別的小孩每天有安親班或家長接送，他卻很帥氣表示：老師，我自己回家OK的。小鬼的名字叫汪閔智，小汪是班上典型的小頭目，運動跑步他最強，別的小孩剛開學哭的淅瀝嘩啦，死拽著爸媽衣角哭爹喊娘耍賴的時候，他都在旁邊冷冷的看著，不予安慰也不加評論。做錯了事情被責備，他也只會淡淡的”喔”一聲，意思意思表示一下，有沒有聽懂，不知道！反正課業對他不重要，下課當孩子王才是他上學的目的。
這樣一個MAN的不得了的小鬼（抱歉！我找不出更適切的形容詞），有一天，在一個風和日麗，看起來會是個沒有麻煩的好日子，在課堂間”嗚哇”一聲震天響的嚎啕大哭了起來，我為他突如其來的痛哭一陣錯愕，接著例行性的表示”關懷”，此乃為人師表應盡之責任，並且我有停止噪音干擾其他班級之義務，於是我輕聲彎腰的詢問小汪事情原委。 以下是我們之間的對話
我說：「怎麼啦？」我以用最溫柔關愛的語氣詢問。
汪說：「嗚、、他罵我！」
我說：「誰罵你？」
汪說：「李大同。」小汪用手指了指我們班的大塊頭，塊頭大歸大，但在我的印象裡，那是個性情憨厚，頭大無腦、、不對！是有口無心，不會無故傷人的孩子，而李大同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哭的涕淚四縱的小汪，搓揉著雙手顯得有些不知措。
我說：「他罵你什麼呢？」
汪說：「他罵我三-明-治」瞎咪？三明治？三明治是吃的東西嘛！這其中一定有誤會！讓我來為小小汪開解一下。
於是我說：「三明治不是罵人的話啊！大同不是在罵你啦！」
汪抽抽噎噎的堅持：「他有罵我，他罵我三明治。」
我說：「不是啦！你誤會他啦！大同，快說你沒有罵他！」
大同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我用委屈的口吻說：「我沒有罵他啊！」
汪說：「你有！你說我三明治！」
於是我繼續跟小汪溝通：「三明治很好吃，老師最喜歡吃三明治了！三明治很好啊！」話剛說完，我發現完蛋了！我顯然說錯了話！說完了這些話他「哇~」更大聲的嚎哭出來，我變成壓倒駱駝的那最後一稻草，是落井下石、十惡不赦的十足小人，我是在他傷口狠狠灑了一把鹽的壞蛋，他要用世界上最大的哭聲向我表達他的不滿和抗議。
同一時間我也有點火了：「那不然你告訴我，到底為什麼三明治是在罵你？」
此時小汪已經拒絕與我溝通，繼續不斷大聲的哭著。
教室內情況一切都已失去控制，我感覺其他三十多雙眼睛正盯著我，想看看這個外星人老師準備怎麼收拾這樣的殘局。
這時候路人甲出聲了：「老師，大同真的有罵他三明治，我有聽到喔！」
大同馬上補充「：我有說他三明治，可是我沒有罵他啊！」 這兩個傢伙瞎攪和個什麼，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，重點不在於有沒有說，而是我真的不明白三明治跟罵人到底有什麼關係？
小子越哭越大聲，而我越來越暴躁，頭也越來越痛！低頭看了看手錶，唉距離第一滴淚已經超過了15分鐘。好吧！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。
既然你堅持，那麼我決定出「絕招」：『這樣吧！既然他罵你「三明治」，你~就回罵他「吐司麵包」好嗎？』乖乖OK了嗎？公平起見這總成了吧！
我繼續催促：「罵啊！罵回去，罵吐司麵包，快點快點！」小汪終於沉默了~！他再次以看外星人的眼光回看我（糟！再次被他識破身份，我這個火星來的老師真的搞輸這些地球小孩！）他的沉默持續了~兩秒。 跟著，他又哭了，但是已經變成低低的抽蓄聲！
我猜他正OS：什麼都不懂的笨老師。
而我也OS著：老娘就是不懂你沒完沒了哭的哪齣歌仔戲！
好吧！既然你那麼堅持，哭吧！請繼續~只要維持這樣的音量我可以勉強接受。然後我頹然坐倒在教師的座位上，呆滯的看著全班32個外星番阿，腦海中將剛剛發生的事件迅速倒帶一遍。“那你就罵他吐司麵包啊”天啊！這是我說出來的話嗎？我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白痴！我叫我的學生回罵，而且罵對方「吐司麵包」，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月，我的智力已經稚化到跟七歲的小孩差不多了，我是怎麼了？！然後我靜靜的看著這群外星小鬼，一個人在座位上猛地噗嗤一聲笑出來，「吐司麵包」真虧我想得出來。 這時候我發現，小汪不哭了，全班也安靜了！他們全都看著獨自在座位上莫名奇妙忽然就傻笑的老師。一切恢復平靜。三明治事件終於不明不白的落幕平息。
隔了好幾個禮拜，愚笨的外星人老師終於領悟到小汪哭泣的真正原因，我剛剛有沒有說小汪叫什麼名字？有，對不對？！汪閔智三明治、汪閔智三明治，懂了嗎？好吧！也許你早就知道原因了，是我這個笨笨缺乏想像力的菜鳥老師太過愚蠢好嗎？然後我花了一些時間告訴小朋友，不難聽的綽號代表的親切之意，比如老師小時候就被叫過捲毛啦、小寶啦、瘦皮猴啦、還有一段時間是胖妞啦、、、最後，我們的汪閔智終於在同學喊他三明治的時候，會露出笑容大方的舉起手說：我在這兒啦！要做什麼？ 真是阿彌佗佛我佛慈悲！ 2008.02.09
閱讀延伸:老師們的「閃光」
延伸閱讀:今晚汪踢嗎
北緯25度:這個菜鳥插曲我一直覺得很有趣，重新張貼和這兩年相識的文友分享工作趣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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